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滑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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滑板

來紐約的第一個聖誕節, 陳茉得到了二十三天的假期,她收拾行李動身去K大的時候,她的男朋友還在經歷痛苦的Final。

有些人讀常青藤名校好像很容易, 很容易就申請上, 很容易就在學校大受歡迎,很容易就畢業,甚至還可以混一個優秀畢業生當當。但陳茉參與袁睿思的人生,看著他這麽一顆聰明的腦袋還在為考試奮鬥, 真絕了自己也讀個碩士水水的心思。

首先,美國能夠提供在職研究生課程的學校基本沒什麽名頭, 都是申請入學制,不用考試, 畢業很容易。水一個學歷回國, 借著信息差和留學經歷, 倒是能找個不錯的工作。但在美國本土根本沒什麽承認度,連她現在這個職位的入職要求都達不到。

其次,專職讀書的話, 她勢必要放棄手上的工作以應付艱難的課業。MF這種跨國巨頭各項福利制度好到令人發指, 就算K大畢業生競選也要過五關斬六將。她要是沒袁睿思這條通天梯根本進不來,如果碩士畢業後還是繼續工作, 這不平白損失三年工齡嗎?

至於為什麽萌生繼續讀書的想法——她騙得了別人,卻騙不了自己, 越細思越發覺自己這一舉動可能是源於殘存在內心深處的自卑。

袁睿思愛她, 可他身上攜帶的一系列光環在令人側目的同時,也不可避免的給她帶來壓力。

當她意識到自己竟然可以‘主宰’他的感情的時候, 她的害怕擔憂減少,開始考慮到以後, 考慮到兩人結婚。

談戀愛不分階級,但婚姻有啊。她想跨過那道門檻,所以也開始如林幹事當初誘惑她入股時那樣想要琢磨出一點類似‘事業’的東西,好讓人刮目相看。

學歷的提升明顯比搞事業更能落到實地,前者是富人圈太太們普遍的選擇,不僅說出去好聽也能拓展社交面給自己增光。後者成功的寥寥,在民營企業三年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五的大條件下,很多人都撲騰不起多少水花。

避難就易是人的共性。

陳茉察覺到這一點,就讓自己停下來,她不排斥借用袁睿思提供的資源做事,但她害怕自己頭腦一熱最後成為高投入無收獲的笑料。

“等一等,陳茉,不管是讀書還是做點別的,你的機會都比同學們多多了,不要著急,慢慢來。”

陳茉解決一樁心事真是神清氣爽,任憑男友房間的燈亮了整夜也不去催促。第二天做好能夠加熱也不影響風味的簡餐,給他留個條,就背著背包興致勃勃跟著聯系的旅游團去K大。

這個行程還是她在猶豫自己要不要沖一沖、跟袁睿思成為校友時定的,華人旅行團、導游全程中文講解、包三餐。

袁睿思不是沒帶著陳茉逛過K大,但他就算待了這麽久也不可能逛過學校每一處,只是帶她去自己熟悉的地方,更不可能像導游一樣細致的講這個銅像、那個雕塑的淵源。

她參加的這個旅游團是本地華人經營的,價格略有點貴,吸引很多想來美國過聖誕有錢有閑的年輕人。同齡人話題總是比較多,稍微聊幾句就能玩到一起。

陳茉跟他們分享了自己挑選的本地零食,他們給個橘子、奶糖什麽的,大家逛累了就原地休息,休息好繼續去下一個景點,午飯時還去了K大餐廳體驗一把國外版食堂菜,跟團眾人紛紛拿起手機拍照。

陳茉跟著袁睿思吃過幾次,這個食堂就是大型自助餐,十五刀一位,餐食任取。她輕車熟路的要了番茄肉醬意面、炸豬排、蔬菜沙拉,結完賬還去接了一杯橙汁。

旅游團的人三三兩兩坐在一起,她對面是一男一女,男的好像家裏開個電子廠有點小錢,女的是蓉城白領,自我介紹攢了幾年錢想休息一下來美國讀書,K大只是她考察的第一站。

雖然陳茉無法把休息跟讀書聯系起來,但對這個爽朗的女白領還是很有好感。吃飯時兩人一邊聊一邊笑,男的幾次插嘴:“哎,食不言寢不語,有人看著咱們呢,在國外可要註意點,別給中國丟人。”

她們不理睬,這人本來就是自己湊過來,想坐陳茉身邊,陳茉拒絕說自己擺不開盤子,女白領看著跟他有點交情沒趕人,這才留下來的。

沒想到坐下來後話這麽多,她們聊天音量不大,還沒跟白人一樣嘻嘻哈哈大聲說笑,他就只會沖她們兩個說教。

男人因為兩個美女的不睬,自覺面上掛不住,開始說陳茉吃得多:“你看你這麽胖,炸物還是要少吃,這種都不是健康食品吃了身體代謝不了,拿盤沙拉就是安慰自己,你要是不忌口,什麽時候都減不下來!”

女白領幾乎同一時間說了句:“閉嘴,周楊昊,你真是惡臭。”

陳茉毫無傷心的意思:“說完了嗎?弱雞。”

這句弱雞剛出口,旁邊桌的白男就發出一聲響亮的口哨,悠揚戲謔,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。

白男帶著學生三件套,運動耳機、平板、K大文化衫,明明再普通不過的裝扮,但又因為他周身那種氣質十分出眾。

這時面對眾人的目光沒有一絲局促,還沖周楊昊呲出大白牙,用標準的中文說:“兄弟。”他從上到下仔細打量周楊昊一眼,目光幾乎故意般在重點部位停頓,然後才說:“你真的該練練了,別因為自己無能就去嘲諷女士,連狗都知道不能對著她們吠叫,你怎麽能這點禮貌都沒有呢?”

周楊昊唰的一下站起身,他因為這種攻擊到男性自尊的錐心言論,面色一時紅一時白:“你說什麽?你再說一遍?”

白男一字一頓:“你、連、狗、都、不、如。”說完還很友善的問:“你聽清了嗎?沒聽清可以過來,咱們兩個好好談談。”

如此猖狂!如此囂張!

聽到事情原委的學生開始聲援:“切,這種男人,就算了脫光了老娘也不要。”

周楊昊聽到這聲才從白男帶來的震懾中回過神,欲怒,跨出座位想要找人麻煩。可白男大腿往外一伸,直接阻斷了狹窄的過道,背靠餐座斜睨著他,大有一副替人撐腰的架勢。

那些人看到有人護,笑聲更是尖銳,幾乎要把整個食堂的目光吸引過來。

這時候最應該出面調停、阻止事態升級的同伴早就被周楊昊得罪慘了,而他也不過一個欺軟怕硬的慫包,陳茉冷眼看著他呼哧呼哧喘了半晌氣,最後卻雷聲大雨點小的拿起餐盤跑到別處:“我不跟你們一幫見識!”

幾個出聲聲援的學生為自己的成功爆發出歡呼,拿勺子敲桌,氣氛一時歡樂無比。

真感激他們,但也是真丟人啊。

女白領用眼神跟白男道謝,扭頭就跟陳茉說抱歉:“你別理周楊昊這種人,他說你胖就是見你不搭理他心裏發酸。真好笑,剛才打卡景點的時候,誰看不出來他眼珠子就快粘在你身上了……”

陳茉其實沒受影響,——她的戰友菲歐娜留學多年,中間還從英國退學跑到美國重頭來過,可以說是罵遍天下無敵手。兩人身處同一陣線,有這種填鴨式灌輸教學,她學到的罵人詞匯可比周楊昊多多了。

養成一個好習慣不容易,學壞卻十分簡單,輸入多了總會輸出的。有一次袁睿思弄的重了,她下意識就脫口而出,被他捏著下巴逼問是從那裏學來的dirty talk。

這次沒吵起來純粹就是因為白男出手太快。

但她還沒說不在意,視線中突然多出一只手,手背還帶著一點淺色的毛發,曲起指節,敲了敲桌子,“叩叩”兩下。

陳茉擡頭就見剛才幫過自己的白男說:“美麗的女士們,我可以坐在這裏嗎?”

女白領跟陳茉都下意識看他的餐盤,餐盤空空,女白領:“可以是可以,我們還沒感謝你剛剛幫忙,但你不是吃完了嗎?”

白男爽朗一笑:“我還沒有吃飽。”然後他真的又去拿了兩個漢堡、一大份可以分享的零食。

因為有剛才那個插曲,三人可以很愉快的聊天。白男自我介紹叫戴維,K大數學系大四學生,最近正在頭疼考試和論文,所以剛才對著那個男人才那麽有攻擊性。

戴維說:“請原諒我的粗魯。”

他講自己是學數學的時候,陳茉就悄咪咪看了一眼他的頭發,之後說什麽她都沒太聽。女白領倒是對他挺感興趣,跟其聊天,問K大研究生怎麽申請,他一邊回,一邊含笑看了陳茉一眼,好似早已抓包她那副充滿刻板印象的嘴臉。

陳茉低頭吃飯,另外兩人聊得十分投契,戴維知道她們跟著旅游團過來玩,推薦好多地方,有些是只有K大學生才知道的,風景更好,人也不多。

不過聊到最後,女白領已經從他幾次眼神的移動中察覺到一點苗頭,主動停止說話,看戴維怎麽挑起話題跟陳茉聊。

他熱情直白又深谙社交辭令,幾乎將人從頭到腳都誇了一遍,黑色的頭發很少見、眼睛漂亮的像一只貓、嘴唇像春天沾滿露珠的花瓣……戴維好似還在擔心她因為周楊昊的身材攻擊陷入苦惱,“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,他審美狹隘,但我們卻都能欣賞,我為你著迷。”

因為他眼神誠懇、笑意微微,說這種話也絲毫沒讓人察覺冒犯,再加上陳茉真習慣了他們熱情誇張的樣子,本人反倒沒有女白領看的清。聽到他想跟團鍛煉中文、順便放松一下自己因為論文高度緊張的大腦,她就說:“這個你需要去問一下導游。”

等戴維朝導游走去交談,女白領才道:“他對你有意思!”

旅游團包了兩個車,直到現在女白領還不知道陳茉從始至終就只參與K大這一站,更不知道眼前這位小妹妹類型的女生已經在紐約生活很久,她頗有些苦口婆心的勸告:“你要想清楚對他有沒有感覺,如果沒有最好不要糾纏。我不是仗著年紀跟你說教,只是和一個完全陌生、強壯的男人產生聯系,對女生來講是很危險的。”

蓉城好像是互聯網大廠約炮聖地。

陳茉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,她不是不識好歹的人,立馬放下叉子保證:“你放心,我有男朋友。”甚至男朋友也在K大,按時間推算早已起床吃完早餐,正在屋裏自習。

……袁睿思明天還有一場考試,他今天應該不會來學校吧?



戴維是典型的昂撒人種長相,體毛濃密,皮膚即使終年抹油美黑,稍一松懈還是會迅速恢覆白皙,如今穿著K大文化衫、高頭大馬的站在旅游團中十分引人註意。

他後面全程都笑瞇瞇的跟在導游身後補充,不厭其煩地跟隊員講哪棟樓、哪個拐角後面就是對公眾開放的衛生間。

陳茉跟女白領阿春準備去廁所的時候,導游小哥單薄的小身板已經掛滿東西。這裏的公眾廁所沒有能放置背包板子和掛鉤,只能請人看著行李,但她們又不想放在地上,——K大這條街遍地紅楓,即使出著大太陽,也除不掉落葉上的濕氣。

陳茉剛跟阿春商量好輪流去,手中一輕,戴維接過兩人的背包:“我幫你們看著,去吧。”見陳茉遲疑,他還開玩笑道:“放心,我不會跑的。”

她只能飛快道了聲謝。

走了幾步遠,阿春扭頭看看戴維那頭金發,隊員少見這麽主動、熱情還附帶帥哥光環的外國人,都圍在他身邊攀談。他客氣的應付著,但目光卻一直往她倆這邊掃,阿春情不自禁道:“這戴維看著還可以啊,雖然嘴花花,但足夠紳士,——紳士這玩意兒真的裝不出來,我一眼就能看穿。要是你沒男朋友,說不定真的能考慮一下。”

阿春一直認為陳茉沒跟男友一起出游,是兩人感情出現了問題。想也是這個道理,誰家旅游的時候不是一起的?

陳茉為自己的隱瞞感到罪惡,平白無故就讓袁小少爺背了好大一口黑鍋,被他知道還不一定怎麽樣呢,當即含糊道:“沒緣分吧,再說我還是比較喜歡現在這個男友的。”

她從廁所出來,正要往舉著小黃旗的導游那裏走,一撒眼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,——袁睿思一手按著長至腰際的滑板,正站在戴維身邊跟他說話,兩人看起來似乎很熟悉。

阿春奇怪道:“怎麽還不過去?不就在那裏嗎?”

陳茉腦海中閃過四個大字:流年不利。她剛想拜托阿春把自己背包偷渡過來,那邊袁睿思已經見到人,那遠遠投過來的一瞥,真是令人心驚膽顫。他喊:“陳茉。”然後說:“還不過來?”

陳茉僵著背走過去,袁睿思自然的牽起她的手,跟導游、阿春、戴維說:“多謝你們照顧她,我們還有事,先走了。”

阿春驚訝的張大嘴,跟其他吃瓜群眾一起重新打量這個穿著套頭衛衣的小妹妹。

陳茉真想找個地洞鉆進去,但仍舊心懷僥幸,也許人家熟人就是湊巧碰到聊聊天呢?她剛順著袁睿思的意思跟大家道別,下一秒戴維就面色如常地遞過她的背包:“剛才睿思要拿,我還以為他跟我開玩笑,沒想到他真是你的男朋友。”

他藍色的眼眸眨了眨,略帶失落道:“你們談了這麽久,為什麽我沒見過你?要是早見到……”

陳茉不知怎麽回,索性低頭看腳尖。

袁睿思聲線冷硬,打斷他的自述:“情聖,容我提醒,早前你還在同時跟兩位小姐交往,以期從中選出最適合你的女朋友,你難道忘記鬧崩之後倒在臉上的雞尾酒了嗎?”

圍在戴維身邊的女隊員發出壓抑的驚呼,好似都在感嘆外國人的開放。

戴維不防當面被人戳輪胎,有些錯愕,但察覺到袁睿思那絲少有的火氣興致更濃,面上聳聳肩表示無奈,只繼續深情凝望著陳茉:“讓我心碎的女士,我也不想再說為什麽我們的緣分如此短暫的話了,你能不能在離別前給我一個吻呢?”

他瞥了袁睿思一眼:“睿思,你不會這麽小氣吧?女士即使成了你的女朋友也有獨立的人格,她們可以自由決定自己的事。”

當著女生男朋友的面討吻,還在出言挑釁,眾人紛紛倒抽一口冷氣,眼冒精光。

袁睿思冷哼一聲,跟戴維戲謔面孔對視的時候,空中幾乎閃過一陣肉眼可見的火花,劈裏啪啦,恨不得把人血肉炸飛。

但當著眾人的面,他還是沒有說話,只看著陳茉,好似在表明自己尊重女友。可那眼神分明是一副‘你給我等著’的意思,恨得陳茉直咬牙:戴維,我跟你無冤無仇!你為什麽這麽害我!

她飛快道:“不可以,把你的吻留給你的女朋友們吧。”

“哎。”眾人移開目光,但仍挪不動腳步。

袁睿思接過陳茉背包,手掌用力握住她肩頭說:“走了。”

在眾目睽睽之下,陳茉順從的跟著他離去,察覺箍在肩頭的手越收越緊,她就像被人捏住七寸,渾身上下的肌肉都調動起來,絞盡腦汁開始覆盤。

這個由戴維推薦的紅楓景點,路上盡是楓葉,踩上去還能感到它濕潤的表面粘連在鞋子上的觸感。可惜景色再好袁睿思也不說話,陳茉終於找到一個安全的話題:“你怎麽拿著滑板?”

“上次落在活動室了。”

“你還在滑?”

“陳茉。”袁睿思緩緩說,“你這時候不應該把話題往滑板上扯,更不應該問我為什麽還在滑,我可連你厭煩運動、不喜歡吃芹菜,經期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都記得清清楚楚,你還記不住我喜歡做什麽?”

陳茉聽著他真有點要借機發作的意思,打了個激靈,一腦紮進他懷裏打斷施法。袁睿思感到腰間勒著的胳膊,柔軟的讓人找不出骨頭,她發間的香味徐徐散發,像一只吃飽喝足抱著主人撒嬌的小貓。

他還真因為她這種幼稚的舉動,慢慢吐出胸口那股濁氣。

袁睿思丟下滑板,輪子打在地上發出“啪”的一聲,將懷中人嚇的一顫,他一手回抱她,另一只手點著她的腦袋:“你是不是傻?還害怕,我什麽時候跟你動過手?”

然後就是質問:“你不懂拒絕嗎?他跟你搭話,你不會說自己有男朋友?”

陳茉期期艾艾地講了戴維的善意幫忙,還有人家練習中文放松大腦的完美理由,聽的袁睿思連連冷笑:“明天,明天考完試有個party,你跟著我一起去見人。”

K大這種老牌名校各種資源咖不計其數,加入歷史悠久的學生團體肉眼可見的能獲得更多好處,袁睿思沒道理錯過,大一剛開學就著手準備,戴維是跟他同一批提交入團申請的成員。

富人圈放誕不羈的朋友一抓一大把,他們有時候還會分享女伴,你情我願的事,袁睿思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,只在聚會上女人解開他的襯衫紐扣、撫摸胸膛時想起陳茉的臉。任他們調侃放不開、為人守貞,也只是說自己受不了太濃烈的脂粉味兒。

直到今天戴維撩撥陳茉。

袁睿思閉上眼,體味著自己少有的怒火,明知不應該,但一涉及她卻總是控制不住。他們社團活動室正對這條紅楓路,因為此處偏僻,沒什麽人來往,不會打擾私密的談話。

他也喜歡在聚會結束後來這裏滑一陣,——紐約千般不好,但總比國內自由的多,遠離那個環境,他不是袁家備用繼承人,她不是接受袁家恩情,夾在眾人流言中的孤女,他們會更快樂。

但他今天一出來就從人群裏鎖定了陳茉的背包,熒光綠、皮質,拉鏈上墜著她一直珍藏的針織小熊,而另一個熟人正兩指拎著小熊打量,面帶微笑,不知道的還以為其對此手工藝品興致頗濃。

戴維見過她,知道兩人關系,今天出手幫忙,略帶逗弄的聊天可以說成是花花公子本色,可那種感興趣的眼神卻明顯不對勁。

她是他的珍寶,任何覬覦的目光都會讓守護的惡龍惱火。

袁睿思手指泛著涼意,思考時下意識揉捏陳茉圓潤的耳垂,直到她發出痛呼,他才說:“先回家。”

陳茉原先還覺得袁睿思拿加長滑板是因為他腿比較長,腿長肯定腳大(?),長的站的開也比穩,直到他略顯粗魯的掐起她的腰,調弄擺布她的身體,兩人雙腿交錯的站立上去。

在滑輪摩擦過柏油路的隆隆聲中,她因身體失重而產生的後怕才一齊湧上來。嚇得揪著他的衣服說:“袁睿思!快把我放下來……”

他手臂松松勾著她,滑過紅楓路就是一條通往實驗樓的長下坡:“抓穩了,掉下去我可不管你。”

陳茉感到滑板加速幾乎要尖叫出聲,她連電動車也沒怎麽騎,怎麽會相信如此一塊板子、兩對滑輪?

她想狠抓狠撓最好治的他弓起腰,但殘存的理智、怕跌落下去的恐懼,卻讓她更緊的環抱他。收緊再收緊,直到兩人中間再無縫隙,他才讚賞般摸了摸她的頭發。

他是撲面而來的寒風中唯一貼近她的熱源,風聲從耳旁滑過的一瞬,人可以感受到拋下肉-體靈魂飄蕩的自由。速度逐漸放緩,在脊背上那雙手的不斷安撫下,陳茉可以睜開眼看路邊自己或見過或陌生的風景。

路上上下課的行人寬容的為這對小情侶讓出一條通道,袁睿思朝路邊行註視禮、抓拍的人大方微笑,陽光灑在他的臉上,俊美的不像話,他對陳茉講:“陪我去一個地方。”

她冷的縮著脖子:“party?”

“一個雪場,我教你滑雪。”她聽到袁睿思這麽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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